“这下滑速度,比日产汽车刹车还快。”针对日产汽车第一财季营业利润下滑127%的消息,某网友如此调侃道。营业利润大幅下滑的消息,也使得日产汽车8月1日的股价大幅下跌3.46%。
在日产汽车利润下滑这件事上,有几个诡异之处。首先就是其全球销量并未出现明显波动,几乎与去年同期持平。既然如此,那利润下滑的主要原因应该就是降价了——降价换来了销量却挤压了利润。

既然是降价导致的,大家可能会习惯性地认为,“价格战”最激烈的市场是中国,所以导致日产汽车利润下滑的最大因素应该来源于中国市场才对。可大家想错了,据日产官方给出的原因,导致利润大幅下滑的最大因素来自于其全球第一大市场美国。
问题在于,美国市场并没大力发展电动车,日产汽车为何还需依靠大幅降价来刺激销量呢?答案是,问题并不出在美国市场,而是出在日产汽车大的发展战略出现了偏差。对美国市场的误判,加上在中国市场遭到新能源的冲击,日产汽车不得不关厂减产,而这也使得其成为了“日系三强”中的最大显眼包。
利润大幅下滑的诡异点
近日,日产汽车公布了2024年第一财季财务情况,报告期内(4月1日至6月30日),日产营业收入为2.998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414.43亿元),同比增长80.7%;营业利润为9.95亿日元(约合人民币4717.9万元),同比跌幅高达127.6%;营业利润率下降4.4个百分点至0.0%;净利润约286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3.49亿元),同比下跌73%,与市场预期的970.8亿日元(约合人民币45.68亿元)相差甚远。

可以看出,日产汽车第一财季的营业收入大幅增长,但利润却大幅下滑,然而其原因却并非总体销量的下滑。销量数据显示,今年4-6月日产汽车全球销量为787000辆,几乎去年同期持平。
尽管财务情况不太理想,日产还是上调了其全年销售净额预期至14.00万亿日元,高于先前预测的13.60万亿日元。然而,日产预计其2024年全球销量将略降至365万辆(此前预期为370万辆),其中北美销量预计增长11.7%至141万辆,欧洲销量预计增长6.5%至38.5万辆,但中国销量预计将下降3%至77万辆。
大家可能会习惯性地认为,既然第一财季内日产卖出的新车并没有减少,营业收入也没减少,但利润却出现大幅下滑,那肯定是因为采取了“以价换量”的策略,降价保住了销量,却挤压了其利润。根据官方的解释,实际情况在很大程度上的确如此。
从日产官方的说法来看,利润下滑,是由于为应对激烈的销售竞争和优化库存而增加了销售奖励和营销费用。只是吊诡的是,最大的影响却不是来自“价格战”打得最激烈的中国市场,而是美国市场。2024年第一财季,日产汽车在北美市场营业亏损209亿日元。
第一财季(4-6月)的销量数据显示,日产汽车全球销量虽与去年同期基本持平,但在北美和日本市场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其中在北美市场的销量同比下滑1.7%至32.3万辆,在日本市场下滑8%为9.8万辆。相反,日产在欧洲销量增长7.6%达到7.9万辆,在最为“内卷”的中国市场销量达16.7万辆,同比增长3.3%。

可以看出,美国市场销量下滑的幅度虽然不大,仅为1.7%,但之所以能保住销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降价促销以及在销售和营销上加大了费用的投入。就拿Rogue这款车来说,日产在美国市场销售的2023款Rogue今年来长期处于积压状态,且2024款车型的推出使这批车越来越难卖。为了清理库存,日产不得不削减产能,预计7月在九州工厂生产约10000辆Rogue跨界车用于出口,是计划产量的一半,同时暂缓了对利润更高的2024款车型的推广。像2023款Rogue这样的老旧车型在美国需求的疲软,使日产7月将其位于日本西南部的九州工厂产量减少三分之一,减至不到25000辆。
让人好奇的是,日产为何在其最大的市场美国突然卖不动了?主要原因可能并非市场竞争太激烈,而是日产总部决策的偏差,具体而言就是其在美国市场颇受欢迎的混动车型的判断失误。
国外研究公司Motor Intelligence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美国市场混动车的销量增长了43%,而电动车在当季仅增长2.7%。市场占比方面,混动车为9%,纯电车则仅为7%。此外,美国本地政策的倾斜也让混动车型变得更受欢迎。今年3月,美国下调了为达到汽车尾气排放限制规定而提出的EV普及目标,转而承认混动和插混合动力车型为达成排放规定发挥作用。
在此形势下,同样注重美国市场的丰田、本田等早早拥有混动技术积淀的日本车企快速从中获益。今年一季度,丰田与本田合计在美国占据了70%的混动市场份额。然而,日产的混合动力技术e-POWER虽已在欧洲和日本等市场上市销售,但在美国市场却明显缺席。
这很显然是日产汽车的高层对市场形势的判断失误导致的,至于日产为何没有在美国市场大力推广e-POWER车型,据说原因之一是e-POWER在研发时被认为是主要面向乘用车市场,而日产方面认为美国市场的卡车(商用车)更受欢迎,因此不适合广泛投放。此外,有业内人士透露,日产汽车当初之所以没太重视美国的混动市场,是因为其计划直接从燃油车过渡到纯电车,从而跳过混动的环节。
东风日产,也在水深火热中
虽然日产汽车利润下滑的主因在美国市场,在其在中国市场的形势同样不太乐观。比如,日产中国的销量已连续五年同比下滑,去年日产中国销量为79.3万辆,同比减少16.1%,九年来首次低于百万辆;今年上半年,日产汽车中国区含乘用车和轻型商用车两大事业板块在内的销量为33.9万辆,同比下滑5.4%,尚不足去年的一半。

单看乘用车业务,今年上半年东风日产(含英菲尼迪、启辰)销量为330452辆,同比下降1.41%。虽然下降幅度不大,但大家要知道,这同样是依靠降价与牺牲利润换来的。
面对国产新能源的猛烈进攻,轩逸经典款在某些经销商那里的起售价已下探至7万元,新款价格也出现快速跳水,此外,逍客、天籁、奇骏等车型的价格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纯电车型艾睿雅的优惠幅度同样高达五六万元,利润空间被进一步压缩。
这里尤其得提一句东风日产旗下的绝对销量担当轩逸。今年上半年轩逸组合的累计销量为169499辆,占到东风日产品牌同期累计销量305196辆的一半还不止,可即便是这样的销量支柱,也已经深度参与到国内的“价格战”当中了。在新能源转型并不理想,混动车型也在国内吃了“闭门羹”的情况下,过于依赖轩逸这根“独苗”,对东风日产而言可以说是十分危险的。
然而即便通过降价,轩逸在刚刚过去的6月卖出了25573辆新车,但这一销量与其巅峰时相比仍然相距甚远:2018年12月,轩逸单月销量达6.09万辆,即便拿2022年上半年来说,轩逸的月均销量也能达3.45万辆左右,远高于如今的2万多辆。
东风日产旗下启辰、英菲尼迪品牌的销量表现就更是惨不忍睹。今年上半年,启辰品牌的8款车型累计销量仅有2.46万辆。而作为高端品牌的英菲尼迪销量则更加难以直视,今年上半年其销量仅为1079辆,作为对比,其在巅峰的2017年的销量达到了4.84万辆。
在新能源方面,东风日产旗下的三大品牌就更是有些拿不出手。比如东风日产品牌下目前仅有一款纯电车艾睿雅,该车初期售价偏高,续航里程也一般,在绝大多数纯电动车所“卷”的智能化上,艾睿雅就更是没优势。在此情况下其销量也就可想而知了,今年上半年艾睿雅累计销量仅1682辆,哪怕是最高月销也未达500辆。

被认为是东风日产新能源“排头兵”的启辰品牌在电动化上虽然推出了4款车型,但卖得最好的启辰大V DD-i超混动和启辰D60 EV今年上半年销量也仅有6098辆和5936辆,很难称得上是“排头兵”。而高端品牌英菲尼迪在电动化上则基本没有作为。目前,英菲尼迪品牌下还没任何一款电动车。
可能正是因为销量太差,东风日产今年才连续传出了关厂、代工的消息。6月,东风日产宣布正式关闭位于江苏常州的乘用车工厂,这意味着该工厂正式投产不足4年,就面临被关停。据相关媒体报道,该工厂主要生产逍客车型,年产能约为13万辆,占日产在华总产量的10%左右。这是日产在中国首次关闭乘用车工厂。后来有消息称,该常州工厂只是生产小部分的逍客车型,产能占比比较小,生产任务不重,逍客的主力生产工厂在大连。
此外,此前也有消息称,东风日产为了消化过剩产能,其武汉云峰工厂将转为东风岚图旗下全新纯电家用SUV岚图知音的“代工厂”。不过,后续有内部人士澄清,云峰工厂是东风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乘用车扩建项目,东风日产也只是租用该工厂生产旗下车型,岚图作为后来者也是采用类似模式。

然而,不管此消息是否属实,这可能都反映了东风日产的产能已经出现了大量闲置。据悉,武汉云峰工厂于2018年开始建设,2021年底正式投产,年产能30万辆,此前主要生产奇骏、奇骏e-Power及纯电车型艾睿雅等,而奇骏与艾睿雅的销量的确十分不理想,销量数据显示,曾经的热销车型奇骏今年上半年仅卖出18206辆新车,月均销量仅为3000辆上下,而艾睿雅今年上半年销量仅1682辆。
总之,与欧洲车企在电动化上积极选择与中国车企合作不同的是,日本车企似乎更喜欢内部“抱团”,为了应对电动化转型,目前日本车企已经形成了两大阵营:日产、本田与三菱组成的联盟,与之对应的则是丰田汽车单独形成了一个联盟。只是埋头向着电动化发起冲击的日本车企(尤其是日产),无论在战略还是电动技术的表现上,似乎都显得颇为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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