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辞官记

作者 / 徐美慧

编辑 / 黄大路

设计 / 柴文静

马斯克要辞职了。

据外媒报道，埃隆·马斯克计划于5月底辞去美国政府效率部（DOGE）的职务。这位身兼特斯拉CEO、SpaceX掌舵人的科技狂人，在130天任期内掀起了一场“联邦瘦身风暴”：日均削减40亿美元支出，目标直指1万亿美元赤字。

然而，这场“政府革命”的代价正在反噬他的商业帝国——特斯拉全球销量暴跌，市值蒸发7000亿美元，北美门店遭遇暴力冲击。

当政治豪赌撞上商业危机，马斯克的“退场宣言”背后，是一场关乎美国财政命运与全球汽车业格局的复杂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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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科技巨头到政府改革者：马斯克的DOGE使命

据The Hill报道，当地时间3月31日，特朗普表示，他预计美国政府效率部负责人马斯克在完成联邦政府改革工作后，最终会回归经营自己的公司。

据报道，当天，特朗普在白宫签署行政令时，被问及马斯克的130天任期即将结束一事。特朗普称赞马斯克，并表示马斯克总有一天要回去经营公司。

“我认为他（马斯克）很了不起，但他还要管理一家大公司。他迟早会回去的，他想回去。”特朗普说，“但我会尽可能让他多留一段时间，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特朗普还补充称，他认为马斯克在公共领域受到的待遇“太糟糕了”。

在回答有关政府效率部是否会继续运营的问题时，特朗普表示，政府效率部将“在某一时刻终结”，但未提供具体时间表。

这场合作始于2024年总统大选期间。

大选期间，马斯克公开为特朗普站台，并承诺“用科技思维重塑臃肿的联邦机器”。作为回报，特朗普授予其“超级顾问”权限——可直接向总统汇报，并绕开国会实施改革。

今年1月20日，马斯克以“特别政府雇员”身份空降华盛顿，执掌特朗普新设的政府效率部。

DOGE的成立本身即是美国政治史上的异数。据《华盛顿邮报》披露，该部门未经过国会立法程序，而是通过总统行政令直接设立，预算来自白宫特别应急基金。这种“法外机构”的定位，使得马斯克团队能绕过《联邦咨询委员会法》的约束，直接对教育部、交通部等12个核心部门进行重组。

上任首日，马斯克便启动“外科手术式”改革。

首当其冲的是裁员风暴。1万人的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被裁撤至骨架团队，教育部等6个部门裁员超30%。紧随其后的是资产清算，出售联邦闲置房产、取消“浪费性合同”，截至3月24日累计节省1150亿美元。此外还有数字化颠覆，强制公务员使用其开发的X平台汇报工作，未响应者视为自动离职，这引发了政府系统震荡。

“我们的目标是每天从官僚沼泽中榨出40亿美元。”马斯克在福克斯新闻专访中展示数据面板：联邦支出曲线从7万亿美元陡降至6万亿美元，赤字收窄速度创二战以来最快纪录。他宣称已找到“15%的无效支出”，并保证“退伍军人福利和社保资金不会少一分钱”。

然而，这场改革背后暗藏特朗普政府的战略考量。据Politico报道，马斯克接受任命前曾与特朗普达成一些协议，其中包括暂停对特斯拉的联邦反垄断调查、放宽SpaceX的卫星频段审批以及将电动车补贴向本土化车企倾斜。

“这是典型的风险对冲策略。”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指出，“特朗普需要马斯克的经济影响力巩固中西部蓝领票仓，而马斯克则借机重塑政策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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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节省40亿美元”背后的争议与代价

这场改革很快演变为政治风暴。

2月22日，21名DOGE技术官员集体辞职，谴责马斯克“用私营公司逻辑践踏公共治理”。3月起，全美253个城市爆发“反马斯克”抗议，示威者高呼“暴君必须下台”，特斯拉门店遭纵火、枪击，联邦调查局被迫成立特别工作组应对。

争议焦点直指三大问题：程序合法性危机，DOGE未经国会授权，马斯克以“特别政府雇员”身份行使部长级权力，被控违宪；社会公平性质疑，关闭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FPB）后，低收入群体贷款违约率飙升18%；此外还有科技独裁争议，即强制使用X平台监控公务员绩效，被指构建“数字棱镜计划”，这导致用户数据隐私担忧蔓延至特斯拉车主群体。

面对指控，马斯克在X平台反击：“阻止美国沉没需要打破常规。”但这种强硬姿态加剧了商业危机，马斯克的政治冒险迅速反噬其商业版图。

这些行为直接导致特斯拉销量雪崩。据Edmunds数据，2025年第一季度美国电动车市场，特斯拉份额从62%暴跌至38%，Model Y(图片|配置|询价)销量被福特电动F-150反超。

同时，欧洲市场溃败，因马斯克公开支持德国选择党，特斯拉柏林工厂遭工会抵制，3月产量环比下降76%。

此外，资本市场也有惩罚，截至4月1日，特斯拉股价报98.7美元，较2024年峰值下跌67%，做空比例升至流通股的28.6%；X平台估值从440亿美元暴跌至94亿美元。

……

“马斯克正在透支特斯拉的品牌信用。”摩根士丹利分析师亚当·乔纳斯(Adam Jonas)在研报中警告，“每增加一天DOGE任期，特斯拉就要损失3.2万名潜在客户。”

实际上，白宫也在开始“淡化”马斯克。有美国媒体报道称，由于政府效率部争议缠身，白宫近期开始淡化马斯克在该机构中的作用，并称马斯克为非正式负责人。

2月25日，白宫宣布任命艾米·格利森（Amy Gleason）为美国政府效率部代理主管。据介绍，格利森曾在特朗普首届政府中任职。过去一段时间里，格利森担任美国政府效率部与其他机构之间的联络人。

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Karoline Leavitt）曾表示，尽管马斯克没有部长职位或正式的决策权，但他是“特殊政府雇员”和“总统高级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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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商业帝国

“我忙得不可开交，有17份工作要做。”3月10日，马斯克罕见承认精力透支。此时特斯拉正经历创立以来最黑暗时期。

分析人士指出，马斯克的“政治化”严重损害特斯拉品牌形象。据路透社报道，特斯拉自由派消费者购买意愿下降35%。而他在DOGE推行的“反工会政策”，直接激怒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UAW），导致密歇根工厂罢工持续43天。

但这位“撤退大师”早已埋下伏笔，悄然启动“B计划”。

4月1日，马斯克宣布将xAI与X平台合并，构建“数据-AI-制造”闭环。通过整合X的5亿月活用户数据训练Grok模型，他试图复制特斯拉“垂直整合”神话。

“这看似亏本买卖，实为抢占AI制高点。”野村证券分析师表示。

同时，马斯克还试图利用DOGE任期推动太空相关事项，为SpaceX争取可能性。野村证券分析师认为，马斯克正用政治资源换取监管宽容，为星舰城市、脑机接口等高风险项目铺路。

“这看似狼狈退场，实为以退为进。”前通用汽车副总裁鲍勃·卢茨(Bob Lutz)分析称，“马斯克用130天政府任期，换取了AI训练数据权、太空采矿权和关税豁免预期，这些才是未来十年的核心竞争力。”

当马斯克在DOGE掀起风暴时，特朗普政府也在用关税重塑汽车业规则。

根据3月26日签署的总统行政令，美国将对进口乘用车及关键零部件加征25%关税，措施自4月2日起生效。白宫文件显示，该政策援引1962年《贸易扩展法》第232条款，声称进口汽车“威胁国家安全”。（详细请见《全球汽车“关税战”打响，重塑未来十年格局》）

总而言之，特朗普和马斯克之间，不是单纯的政商合作，而是系统性产业重构。马斯克的角色更像政策试验场，其成败将决定美国汽车业能否在电动车2.0时代重夺主导权。

“马斯克的每次撤退，都是为了更疯狂的进攻。”或许在某个火箭发射场，那个试图殖民火星的梦想家，正在策划下一场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