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冲上乌兰布和沙丘的刹那,方向盘在掌心震颤如活物。前轮碾过刀锋般的沙脊,后视镜里扬起的黄沙像条咆哮的龙,GPS早已罢工,只剩指南针在仪表盘上癫狂旋转。

深夜陷车时,星空压得极低。我们轮流用铁锹刨着被流沙吞没的轮胎,手电筒惊起沙狐幽绿的眼。当发动机重新轰鸣的瞬间,车载音响正放到《Hotel California》,沙粒和着吉他solo灌进领口。
最险的是穿越罗布泊盐壳地。车辙在龟裂的盐壳上犁出白色沟壑,副驾死死攥住扶手,后座的矿泉水瓶集体跳起踢踏舞。偶遇的野骆驼群立在雅丹阴影里,像群嘲笑着人类的远古守卫。
出无人区那日,戈壁突降暴雨。挡风玻璃上的雨帘中,竟有彩虹从地平线直插云霄。对讲机里传来头车的嘶吼:“加速冲过去!”油门到底时,我忽然读懂越野的悖论——我们征服荒原的执念,终将被荒原重塑成敬畏。

此刻仪表台缝隙还卡着罗布泊的盐晶,后座毛毯上沾着巴丹吉林的沙粒。它们比任何奖杯都更闪耀,那是荒原颁发给疯子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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